许嵩《呼吸之野》- 聆听他是如何用很不好写的少见野性题材在一呼一吸之间让人刮目相看

刚看到许嵩的这张专辑名《呼吸之野》,不免有点一头雾水,让人猜不透专辑想要论述的内容。而顺着整张专辑听下来,只能佩服许嵩真的很会为这张专辑取名。不能说是最抓人,却是一旦进入便如入浩洋大海般自由航行永无止境。呼吸,本是最宏大又泛泛的题材,实在是不好写,又是如此少有的角度。而许嵩却能够全然把自身的感悟体验融入这一呼一吸间,用他冷色调的理性口吻,诉说着生命中那些所存在着的热情。个人认为这张专辑的核心观点是:只要还能自由呼吸保有野性,便还留有了自我的真心,不怕落单。不惧怕剖析自我的他,更是在专辑开场就献上自白曲《乌鸦》,寓以自己为不肯合群的【乌鸦】,怀揣热情】,却只能【孤身藏在】这偌大世间的孤寂隐忍。

而不仅专辑名称如此别致,全专的多数歌曲就以看上去就不好写的少见题材为角度,呈现却意外的非常精彩。例如第二首《假摔》以暴雪天的外卖员摔倒刻画出旁观者冷漠的假摔臆测;第三首《科幻》以实在少见的科幻寄情题材,精细地把科幻中虚幻以及其与现实碰撞后的残破刻画得丝丝入扣。这样的精彩少见题材在专辑里还有很多,就等听众来一一品味。而这样创作的方式,也让人看到许嵩如此擅长以独特的角度从微小的事物中刻画出一呼一吸之间的生命感,并能在微小生活化的题材上予以故事转折点丰富化歌曲内容,作出自己独有的特色

能把这么多不容易跳出来的题材如《科幻》、《超市》完成得如此出色,许嵩也证明了他创作下的无限想象空间。更加难得的,是他歌里所体现出他怀有不仅凌厉的观察力,以及自我省视的同情心,为他的歌曲自身附带了外冷内热的悲悯之气,实则可贵。

专辑以一首慢板歌曲《乌鸦》开场,既算是专辑的核心点题之作,也算是自白歌。动听的副歌旋律,却是唱着乌鸦倔强不愿合群的心情。接着带出一首同样题材非常特别的《假摔》,用冷静而戏虐地旁观语气唱出旁观者对于摔倒了的外卖员冷漠场景。难得的是这首歌曲不仅带有深度寓意,其漂亮且记忆点十足的旋律也彻底地让这首歌从专辑脱颖而出成为一首难得的佳作。《科幻》以少见的科幻寄情题材,精细地把科幻中虚幻以及其与现实碰撞后的残破刻画得丝丝入扣。能把这样不容易跳出来的题材完成得如此出色,许嵩证明了他创作下的无限想象空间。在《冰柜》中搭配黄龄性感余媚的低音,一同唱和感情从此被封存【冰柜】。《超市》与《隔代》把专辑的温情氛围推入更加浓情时刻,以带着烟火气的生活唱出无尽的思念之情。《野人》和《三尺》把专辑带入了专辑更深的自由立意中,如果说上一首《野人》是强调自由思想的向往,那么这首《三尺》则是在冷眼看待所谓的【呼吸家】。其中许嵩的创作隐喻能力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虽然带着个人极强的猜测,还是强烈推荐大家一听分享自己的不同见解。最后以古罗马城市命名的《庞贝》,为专辑起到了一个告别的作用。呼吸着希望之气,歌者与听众都期望着下张再见,便是最美的心思。

接下来,就来一同聆听许嵩是如何用很不好写的少见野性题材在一呼一吸之间让人刮目相看:

图片来自许嵩《呼吸之野》封面照

第一首《乌鸦》

专辑的呼吸野性以这首描绘“野物”的慢板歌曲《乌鸦》开场恰到好处,以俯瞰视野略带些天生倔强而不合群的姿态开始了带着极强隐喻对比的倾述。歌曲开头清寂的电钢琴与悠长的弦乐形成微妙对比,也烘托出乌鸦【怀揣热情】,却只能【孤身藏在】这偌大世间的孤寂隐忍。动听的副歌旋律,却是唱着倔强不愿合群的心情,这副神秘光景,是不幸也是万幸。不幸在【不能拥有美好幸运】,万幸在【竟让我抗拒了宿命】。

这首歌的特别之处,是以不常被使用的乌鸦为题材,并以其角度唱出被视为不吉祥的存在心情。在我个人看来,这首歌算是专辑的核心点题之作,也算是自白歌。许嵩把自己寓以这不肯合群的【乌鸦】,才把孤傲眼光全然看向这不起眼的“野物”,唱出最懂它也是自己的歌声。也点出了专辑核心观点:只要还能自由呼吸保有野性,便还留有了自我的真心,不怕落单。这样的创作刻画,有才气,有勇气,非常值得一听。

当我又降落这里
穿行在蛮荒森林
扑腾著倔强却又分叉的羽翼
飞上枝头的都风趣
占了巢的都在窃喜
但想到你 就不会勉强合群

第二首《假摔》

开头带着寒冽冬日黑夜悬疑感的编曲,带出了下一首同样题材非常特别的《假摔》。开头带着十足悬疑感的合成器效果,为这篇故事注下了灾难重重的背景。果然主歌歌词就交代了【广播预警说还会 持续一周的降雪】,歌曲主人公接着登场【他骑着摩托车 挣着一份跑腿钱】。只是故事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更多的危险席卷而来,【他在纯白路口急转弯时人仰马翻很惨烈 他在二十六圈了无痕的人生操场里试炼】。有意思的是,接下来许嵩用冷静而戏虐地旁观语气说道【你看他抱着腿痛苦打滚多像假摔的球员 区别在于他真的流了许多的血】。是什么让人与人之间的下意识反应如此的具有防卫心态,不是【他还好吗?】,或是【让我来帮助他】,而是冷静地判断这是否是一场【假摔】。这样的场景,对于摔着了的主人公是悲哀,对于无数无动于衷的旁观者亦非幸事。没有永远的受害者,也没有永远的旁观者,同情心是同情对方,也是予以未来的你我。

到了副歌,漂亮且记忆点十足的旋律彻底地让这首歌脱颖而出成为一首难得的佳作。这样平常带有生活化的视野角度,并不是这张专辑的唯一,但带着如此凌厉的观察力及自我省视的同情心,使得许嵩可以写出这么非同寻常又让人无法忘怀的歌曲。更加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歌曲,后面还能听到,那就让我们一同听下去。

假摔
独鸣孤掌
假摔
车来车往
假摔
裁判观赏
假摔
一声闷响

第三首《科幻》

编曲的风格从悬疑转为科幻感这首《科幻》配合科技感的持续冷感编曲,以冰冷的口吻却是诉说着最长情的情感。如果我们在现实中的爱情足以长存,又何须【把美满 托付科幻】。是我太爱想象,还是只有在想象中才能抓住一些幸福的火花呢?歌曲用了大量的篇幅来作告白,如同男孩不断往两人的篝火中添加柴火,企图留住对方的心。只是一不小心忘记了篝火的存在不能是永恒,当【篝火渐渐的微弱下来】,心急的男孩既无法挽留女孩渐渐远去的背影,也无法放下自己依然燃烧的爱意,只好用科幻填补两人从此的空白,任凭用想象重燃这场独白的篝火。最后的结局也以一句【你留的遗憾托付科幻】揭晓这场浪漫的悲伤结局。

如此以科幻寄情的歌曲题材,实在是少见,而在许嵩的词曲笔下,以极其生动的叙事手法,不仅完整地描绘了这场故事,并能精细地把科幻中虚幻以及其与现实碰撞后的残破刻画得丝丝入扣。科幻中自带着些美好,而这美好,又因本就不存在而带有无力感。为了勾画科幻的【美好】与【破碎】,歌曲前身大幅似真似假的【美好】意境,最后却反被科幻本身一击打破,在真实的【破碎】面前,所有【科幻中的美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科幻越是【美好】,男孩的爱意越是【破碎】。能把这样不容易跳出来的题材完成得如此出色,许嵩证明了他创作下的无限想象空间。

你说爱能有多勇敢
天长地久或是离散都不更改
我说爱会映射到天外
我们把美满托付科幻
坍缩的独白填补科幻

第四首《万古》

到了专辑偏中的位置,很有趣的出现了这首以少见的人声独白叙述方式的《万古》。叙述内容大致上是许嵩对于买回的两只瓶中虾的观察感想,一只过了才一个月就死了,而另一只却坚强地存在了五年。这样的小事,许嵩却执着且密切地观察着。个人认为,这是这张《呼吸之野》所想要呈现的方式,以独特的角度从微小的事物中刻画出一呼一吸之间的生命感。不论是卖命的外卖员,还是科幻中的男孩女孩,或是普通的两只瓶中虾,他们有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也曾在认真地活着。这样的活着,便是意义,无需谁的认同,或是掌声。

直到2018年秋天,它才迎来死亡,享年五岁。这寿命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小小一只,漂浮在营养液里,身子透明了,就像它五年前的同伴那样。只有我知道,它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第五首《冰柜》

专辑中的冷色调随着这首《冰柜》到达了感情的冰点,搭配黄龄性感余媚的低音,和许嵩一同唱和感情从此被封存冰柜。歌曲的旋律线条淡雅动听,只是有一点可惜的是,编曲的保留拉住了些本该更加放任的冷感美,黄龄嗓音里的抚媚感也仿佛被放入冰柜少了些余味。

都说我不知进退
触碰到最深忌讳
你畱下雨衣作陪
铺在我的一人位

第六首《超市》

在歌曲氛围到达冰点后,这首《超市》带来了些平实的温情,而有趣的是,许嵩以他缜密的词作层层搭起了一段故事的转折,只有在最后一句才终于揭晓,就让我们一起一探究竟。歌曲的开头是带着烟火气的木吉他和弦,仿佛听众跟随着一同踏入【夕阳落幕前】的楼下超市。渐渐加入的提琴伴奏正式打开了这段故事,【一个白衣女孩从货架那端迎面而来 蹙著眉费劲地抱着她满载的购物篮】,也带来了一个疑点,【她身上有我最熟悉不过的香味和步态 我唐突地说我想帮忙拎一小段】。为何我会这般唐突呢?是【生硬的搭讪】吗,还是【我对她有好感】吗?最后一句终于姗姗来迟,原来【是重温和你逛超市的傍晚】。

如此微小生活化的题材,许嵩却能借由细腻的词曲创作能力,搭配层次丰富的编曲,在平时中打造了引人入胜的故事转折点,不得不说许嵩以歌叙事的能力真的是非常高超。后半段加入的小号更是把故事的升华推积得极精彩。

她可能笑话这生硬的搭讪
也可能以为我对她有好感
我拎着篮子在她身后走得慢
是重温和你逛超市的傍晚

第七首《隔代》

接着《隔代》顺势把专辑的温情氛围推入更加浓情时刻。歌名便点题,这首是关于长辈的歌曲,而歌曲在许嵩的细腻铺垫下一路到副歌才终于揭晓这是首写给外婆的歌。歌曲的开头用合成器效果仿佛回到了从前熟悉的1991,沉闷的电气化贝斯是怀念也是不舍,背景中的大提琴悠扬得如同外婆慈祥的眉眼。最后的尾声低沉的贝斯与高亢的电吉他互相缠绕,把无尽的思念之情揉合如音乐同样美不胜收。

嘿 世界一日千里
嘿 可你已不关心
等到我也老去
能否有你此刻的笑意

第八首《野人》

一连两首温情的歌曲过后,《野人》渐渐开始把专辑带入了专辑更深的自由立意中。这首歌像是歌中写到的【为你高歌 用一条蜿蜒隐秘的副歌】,带着神秘的隐秘之色。这首歌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呢?这里也只能浅谈我个人的臆想,私以为罗丹的《思想者》便是这首歌的内核。罗丹是用一个静态身体魁梧表情却痛苦的人,来表达对于自由意志的向往。因为拥有自由的思想,所以不会惧怕地狱之门。许嵩一上来便用直白的词句【你不想听它瞎扯 然后附和】阐明所向往的自由意志,便歌颂道【你干净的眼神是那么美 像未经坎坷】。自由至高,所以不免代价,但用干净眼神,追随本心,才让一切苦难免了苦涩。写出这首歌,让这张专辑的呼吸野性更加自由本真,也为专辑立意更深了一层。

为你高歌
用一条蜿蜒隐秘的副歌
流淌过多久才会深刻
碑文才会有声有色

第九首《三尺》

在一连串轻巧的钢琴弹奏后,整张专辑唯一的摇滚节奏呼啸而出。强力的鼓点一击击重锤而下,【一蹦三尺高】。强劲的编曲让人大呼过瘾,搭以许嵩拿手的动听旋律,证明了他可以驾驭的多变曲风。如果说上一首《野人》是强调自由思想的向往,那么这首《三尺》则是在冷眼看待所谓的【呼吸家】。许嵩这里的隐喻能力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虽然带着个人极强的猜测,但呼吸乃是最自然之事,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还能自称“专家”呢?这里也稍带出这张专辑的主题【呼吸之野】,自由呼吸自由思想,可贵的诚实所以问心无愧。如果你也在加入这场【一蹦就三尺高】的聚众,不妨再听一遍《野人》思考一下自己是为何为谁而【蹦】。

蹦 蹦蹦蹦 接着蹦蹦蹦
你蹦出生天不用感谢我
蹦 蹦蹦蹦 接着蹦蹦蹦
你氧气耗光不要迁怒我

第十首《庞贝》

专辑的最后一首歌曲是以古罗马城市命名的《庞贝》,歌曲开头极美的爱尔兰笛仿佛眨眼间带人步入西域。歌曲本身把专辑的整体定调再次带回暖色的平淡,内容算是伤感系无法挽回对方的慢板情歌。经过连续两首精彩的歌曲,到这里说实话是有一些失望的。或许是还没有从《三尺》的激情中缓解过来,也许把《野人》和《三尺》放在《超市》之前会让专辑的排序更顺一些。说回这首歌,起到的是一个告别的作用,算是无功无过。最后两句有些意思,【你说回不去了 你在庞贝 你不要忘了 我也在庞贝】,如果要稍微过度解读一下,歌者与听众在一张专辑相遇,在听完之时告别。有的告别很可惜是永恒的,可有的所幸只是暂时。呼吸着希望之气,彼此都期望着下张再见,便是最美的心思。

你说回不去了 你在庞贝
你不要忘了 我也在庞贝

个人推荐:

第一首《乌鸦》、第二首《假摔》、第三首《科幻》、第六首《超市》、第八首《野人》、第九首《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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